一天零一夜//王秀平
为了分娩时少受折磨,在近38孕周时,我专门去看过助产士,回家后便开始蹲马步,盘腿压膝盖,瑜伽球练习等等,只为在这距预产期十多天的时间里将以前欠下的运动全部补回来。却将助产士一再交代过的轻,柔,慢全丢在了脑后。然才运动三天,便羊膜早破。叫了120,带着早前收拾好的待产用品,在先生和婆婆的陪伴下急匆匆杀向医院。
入院处置,交押金,抽血,打点滴,做B超。留置针头扎得手背生生的疼,但好在扎一次可以用好几天。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先生成了最得力的保姆,留院观察一夜,仍无任何生产迹象,中午十一时十五分,推入待产室进行催产。先生办理陪产手续,申请陪产。
下午两点前的时光算是最美好的,还能和先生聊聊天,宫缩从一小时两三次到七八分钟一次,但也还能忍受。听着周边此起彼伏的呻吟,我知道我的好时光马上就会结束。果然,疼痛又从五分钟一次到三分钟一次,两分钟再到几乎没有间隔。疼得我汗水直淌,呻吟着,扭曲着,手紧紧攥着先生的衣服,毫无尊严地接受内检:宫口未开。先生被叫去签字。几十分钟后又内检:开一指。先生又签字。
六点钟被通知先回病房待产。疼痛愈加升级。不想吃东西,还把之前吃进去的一股脑儿吐了出来,嘴里苦苦的。护士说是因为我呻吟的原因,把什么空气都吸进来了,所以才会吐。还说要用鼻子吸用嘴呼,其实这些常识在平时早有储备,可关键时刻全都用不上。
直到凌晨两点才被告知勉强开到两指,真是宫口难开呀。疼痛无法忍受,主动要求打无痛分娩,先生办理手续,签字,后又被推入待产室,此时偌大的待产室仅剩我一人,白天一起待产的均已胜利完成任务或已奔赴前线(产房),心中莫名恐慌。无痛分娩是要开到三公分才可以打的,且麻醉师当时也有手术在身,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麻醉师得以现身,被要求家属回避,无助地在床上双手抱膝,蜷成婴儿状,针尖刺入腰椎,冰凉夹着疼痛。紧张,心率飙到140,上心监,氧气,导尿管。麻药渐渐起了作用,在各种管的陪伴下迷糊了三个多小时。
此时的婆婆正在外面的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地想敲门进来,还遭护士数落。婆婆并不知道医院规定陪产只能有一个人,也不知道陪产还得交陪产费的,她只知道有她牵挂的人在里面,想进来看看。
六点多钟,疼痛再一次开始,内检开有五到六公分,吃了一个丁点大的小蛋糕,喝了几口开水。有待产的人儿一个个被推进来,一个新的工作日又开始了。
八点钟,终于开到九指,谢天谢地,产房向我敞开了大门。为了这一刻,我特地提前让先生买了红牛和巧克力,但进入产房后却被告知严禁进水进食。饿,充满了我的脑海。产房并没有之前想象得那么神圣,护士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你的情况,心率快啦,血糖高啦,偶尔一个会走过来跟你说:想拉屎时就用力,有宫缩时就吸气。然后转眼又回到聊天的人堆里了。
天,这跟我想象中的顺产一点都不一样,担心,恐惧涌上心头,突然对自己的产力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我在想如果生几个小时还生不出来怎么办?如果生到一半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我决定还是用剖腹的方式来迎接我的宝宝。我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了那些护士们,她们答应得很爽快,十多分钟后,被通知让家属签麻醉协议书,我被送到手术室外等候。此时已经使用了麻醉泵,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
后来便是手术相关的事情了:腹部和腿开始麻木,麻木,人被一层绿色覆盖着,手术刀开始工作。医生告诉我已经开始了,问我有没有感觉,我尽量地让自己不去害怕,已经豁出去了,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
但是就在宝宝被取出来的那段时间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被牵拉的感觉,感觉到医生在把宝宝使劲往出拽,还是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心率再次飙到140。继而听到宝宝吐羊水的声音,然后有护士把宝宝抱到我头这边给我看,说是个女孩,宝宝毛茸茸的,因为还没有清洗,小屁屁上白白的,那一刻,真的被暖化了。
紧接着我知道了那一刻是上午十点二十一分,宝宝七斤二两。接下来便是伤口缝合,这时,我原先麻木着的腿早已恢复知觉,缝合伤口时都能感觉到那种挤压的疼痛。医生说我应该属于那种麻药不太见效的人,又在腹部补了一针麻醉。
被送回病房是在十一点十五分,距前一天进待产室催产刚好整整二十四小时,一天一夜。
术后八小时,平卧,严禁进水进食。宝宝被送回病房,柔弱的小手紧抓我的手指头,久久不肯松开。
我的生活进入了新的阶段。
感谢所有一路关心着我们的亲爱的你们!感谢我的婆婆!更感谢我的先生这些天来对我们娘俩没日没夜的照顾。
深深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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