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泊平专栏：解读伊沙《无题（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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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沙，当代著名诗人，作家，翻译家，民间写作代表人。原名吴文健。1966年生于成都，198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居西安，任教于西安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著有诗集《饿死诗人》《伊沙这个鬼》等，长篇小说《狂欢》《迷乱》等，编著有《世纪诗典》《现代诗经》《被遗忘的经典诗歌》等。

无题（14）

伊沙

第一周

报上说我是个骗子

周遭的人们

神秘兮兮地望着我笑

第二周

报上说我不是个骗子

周遭的人们

全一副很扫兴的样子

第三周

报上说我是个君子

周遭的人们

像出土的兵俑一样缄口不语

辛泊平读解

伊沙几乎就是当代诗坛的奇迹，他总能自觉与不自觉地处于诗坛的风口浪尖，让人无法回避，无法缄默。而他的诗歌生命，在我阅读到的当代诗人里，绝对处于不断超越自我的诗人的第一线。若干年前，阅读伊沙《结结巴巴》《车过黄河》的奇妙感觉，在在他的《无题》系列中又一次找到了。在这组诗里，他真正做到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举重若轻，那是一种无招胜有招的功力，是一种超越技巧的技巧。其中《无题14》可以算这方面的代表。

诗人从人们对报纸新闻的反映入手，用老式的对比道尽了人情世故。语言诙谐，但呈现的确是人们灵魂的阴暗。妒人有，笑人无，这几乎就是人类的痼疾。照理说，经过现代文明洗礼后的人们应该走出这个误区，被宽容和同情之光照耀了。理论上说得通的东西，却是生活中不争的事实：我们依然没有走出狭隘人性的泥潭。正如诗人所写的，对待一个人的态度不是理解和同情，而是猜忌、是幸灾乐祸。当一种谣言开始的时候，那几乎就是原本被逼仄的生存弄得麻木的人们神经复苏的萌芽，看热闹的喜悦遮住了善良，人们蠢蠢欲动，就等着看那预设的好戏。而当一切期待都成泡影的时候，人们不是恭喜，而是极端的失望，最终再一次进入情感的休眠状态，成为没有呼吸和体温的“出土的兵俑”。

伊沙是犀利的，他真正洞悉了隐藏在笑脸背后的人性之恶。然而，有着嬉皮士精神的他不会怒目金刚式的批判，没有板起面孔教导，而是以粗线条勾勒出了被嫉妒的魔鬼俘获的众生之相。这样的诗歌具有杂文的力量，有小品的自如，是智与力完美结合的典范。我喜欢这样简单的表达，喜欢这样入心入肺的体悟。

可以这样说，伊沙的诗歌总能给人以痛快淋漓的阅读快感，这不仅仅因为他的纯正、自然的口语和四通八达的艺术视野，更源于他刀刀见血、恣肆汪洋的力道和才情。他的诗简单，几乎都是顺手拈来，所以，极容易被人模仿。然而，初学者往往看到的是自由散漫，却忽略了那种随意背后的艺术修养。那是经历千般磨练的随意，是观遍千剑之后的“葵花宝典”。也正因如此，许多学伊沙的人只能学到一些皮毛，再加上内功不足，诗歌只能淹没在没有价值的口水之中。

辛泊平

诗人，评论家

70年代生人，毕业于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大学时开始发表作品，现已在《人民文学》《诗刊》《青年文学》《文艺报》等海内外百余家报刊发表作品，并入选多种选本，有作品被译介到国外，著有诗歌评论集《读一首诗，让时光安静》《与诗相遇》等。曾获中国年度诗歌评论奖、河北省文艺评论奖、秦皇岛市文艺繁荣奖等奖项，河北省青年诗人学会副会长，现居秦皇岛市。

《读一首诗，让时光安静》

辛泊平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6年1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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