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诗人群(五)



推荐按语:

“江东自古多才俊”这句话,现在用在江东芜湖这片土地上的诗人,是再适合不过了。我想用“江东才俊”来称呼他们,这完全是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很少有一个地方,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在现代汉诗写作上等量齐观的诗人群体,由于篇幅限制,还有一些优秀诗人不能展示,只能暂且放下,待日后再续,在此表示歉意!

出于对他们手里卓越的诗歌的尊重,也想各位在读了他们诗歌之后,即便一时不记住他们名字,你也能一眼认出他们是芜湖的“江东才俊”,顿时也有了尊重之心,这也就不枉了。你如果喜欢其中一二个,我以为莫外乎是其诗歌本身的本领和你此时此刻领悟的开合,与缘分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中除了少数活跃在当今诗坛并取得一些浮名以外,大多默默无闻,少有喝彩,我为此不平。这也是今天我极力推荐他们的原因之一。

长期以来,安徽作为自白话诗以来的诗歌大省乃至诗歌强省,周边省份不说,单说本省周边地市的诗歌就烽火连天,各自都有自己的“山头”,芜湖却没有这方面的热闹。芜湖处在地理上的江河湖泊之间,是块低湿地,但是,芜湖热这块“干将与莫邪”铸剑之地,这块“江湖海盗”出没其中之地,自古正邪融于一炉。诗人在芜湖是日常的,“日常有灵”深入了他们的骨髓。芜湖的诗人自有见地,诗写了就写了,撂在一边,“自娱自乐性”在他们身上几近完美,在此,我向他们致敬!


——北魏



本期诗人:张岩松、赵志新、山丫、楚风、燃冰、江双乐、周起、张应中



张岩松诗歌6首


张岩松  祖籍无为县,现居合肥。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写诗。为当代非抒情写作的主要诗人之一。出版诗集《木雕鼻子》、《劣质的人》等。参加《诗刊》社第18届青春诗会。有诗作入选《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和《大学语文》。为中国作协会员和世界华人艺术家协会理事。曾在各地举办书法个展



发生


月夜

树叶和树叶

离得太近

胖松鼠和瘦松鼠

在作爱

不出声

枯树枝塌下来

感觉

黑暗中

往土地扔了一颗

试探的石子

激起草的涟漪

一个山上

驼着的行李

跟随时间

这个卵生的胎儿

在石头拱起的伪装面前

放下

我能拣回一个东西

没有味道

在手指间

发出微微的光芒

2017.10.31。



发生之二


现在

水塘

只有淤泥在溃烂

鱼的肚子进入天空

屁股在云上翘着

几朵浪

是个选择打钩的题目

树枝却拽过来

做枕头

风写一个"秋"字

拎一桶黄漆

便潜入水下面

漆鱼的家具

水直直地

在捅堤岸


2017.10.31



转动


我起床 泡茶

去看动作

太简单了

和昨天相比

天冷下来

多套了一件棉袄

我原地转动

皮带上

那件棉袄

是柜子里的伏击手

袭击了我的盐

我的米

我的酱油

却是呵护的面目

天空兑了冷

肉上多了一层装备

为了负重

我多吃了一勺饭菜

桌椅不会出现

低级错误

风吹久了

棉袄生出老皮

在和我磨擦的嘎嘎声中

变得光滑


2017.10.30.



蝴蝶


一梱旧杂志

占领哺乳动物的桌子

它聚集 堆积

所载的内容相互压迫

甚至在自己的纸页上肿起来

我解开了

绳子

每本杂志举着贡品

好吧 来吧

废品知识在我的周围筑起了堤坝

让我浮躁

它们哄着我说

在里面把"人"放弃成为蝴蝶标本

我出门

一个旧书操纵的木偶

吃碗剧本需要的面条肥料

我飞到新杂志的花蕾上

一共有几十种花

我吃到腹泄 即,

空泛泛

在人造的阶梯上

一次脱轨的跳步


2017.10.22



非小说:街尾


已经是早晨的尾巴了

农家乐还关着门

闷闷地烧制铁栅栏

"青鸟"服装店在橱窗的玻璃上

挑一件连衣裙

那样子

一直在追细腰翘屁股的胴体

"热带水果"店倒空了一筐发霉的桃子

"枪手"磁带坊

把唱片的薄片

塞入像蚂蚱生殖器的裂缝里

于是 鲍勃迪伦那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音乐

便在某个窟隆的发酵里

沙哑地梭巡

有人用抹布擦亮圆圆的板凳

在等抽空了"人性"的税收员的汽球

在软如水的帐簿上

"1000块"

"什么"

"汽球"有一双鳄鱼的眼睛

她鳞片的光泽灿烂了大街的每个角落

手里刚印刷的税收报纸

发出了脆响

尽管她是轻轻放下的

这1000块钱的五个指印

也留在空气中

仔细找你也找不到

2017.10.21



猎物


我用眼睛瞄着一株椿树

手一扣动

只解开一只纽扣一一

稀里哗啦


如果是坦克手

通过潜望镜

也瞄准一株椿树

树在抖

往下渗水


或者我什么都不是

仅在镜头里

忸怩


2017.9.21



赵志新诗歌9首


赵志新,毕业于江南大学,高级工程师,安徽芜湖人,侨居墨尔本,客居南京、苏州。曾获得中国诗人2011年风云诗人奖,诗歌报论坛2013年度诗人奖,诗歌作品先后在台湾和内地刊物录用



旱季


她说老了

我想远点看她

那样岁月就后退一些

难怪有人喜欢唱

在那遥远的地方

那样看她并不老

还有雨季的影子

大早那年

我们轮流挑水,煮饭,洗衣

没水的时候

就写诗

啊江河



收容


范宽的溪山行旅图阴森森的

从未有人从峡谷里出来

北宋之后去旅行的人

大都被溪山吃掉

现在,图在台北博物院里锁着

蒋先生那个王朝也被吃掉

每逢展出日

台北大街

就会有穿宋服的人

说是溪山来的



内疚


找到少年时的桃木手枪

差不多已发射几万发子弹

那些被我打死的人

现在都活着

他们在微信里商议怎样不死

想起来,自己挺内疚的

我把桃木手枪放进柜子里

担心孙儿会枪毙了我

夏天多么美好



候车室


琅琊榜44集有些破绽

刚才播音员让梅州的列车停止检票

我想盛世是血染的。

很多搭错车或是没赶上的

是书写历史的人

在南站

又有几批人走了

眼下没有江湖,也没有帮主什么的

如果有

我愿搭下一班车去梅州



我的朗诵


写了一首抒情诗

是歌颂自己的

发到朋友圈他们说傻逼

夜很深了

让经过这儿的菩萨或上帝听听这个声音

巨人的伟人塑像向我招手

他说

人民万岁!



石子路


那年顾城的诗集刚刚出版

我步行到县城

去看生病的表妹

怀里揣着刚刚写好的诗歌

马路是石子的

一路走去

背熟了我那首著名的诗歌

念给表妹之后

她的病渐渐好了



模糊


79年是樟脑的味道

那时抽屉里有什么已忘记了

记得我是会飞的

从贵池到九华

只一会儿工夫

夜里也睡的好

梦,也是樟脑味儿

79年有人爱过我

我认识她们

那时没什么词

我爱的79

是个樟脑盒子



睡眠


我和阿满在蒲团上

任炊烟穿过

还有鸟儿

阿满问这是在飞吗

我告诉他自观音走后,世上已空无一物

阿满躺下练习睡眠

他想成为鱼

这是他逃跑的计划

蒲团发出嚓嚓声音

我想我们是最高境界了

滆湖空空的

像个大盘子



谈话记录


我依然喜欢闻雪茄味道

她知道我戒烟了

她说想抽就是病好了

我说女人抽烟能让男人一下明媚起来

那种姿势酷比了

她拿出一支昆烟,在鼻子上搓来搓去

我非常想闻

那种寂寞如烟的烟

像我散漫的语言

在空中飘荡



山丫诗歌5首


山丫,原名黄武超,34岁,原巢湖人,现居芜湖,一名创业者,从事广告装饰公司,爱好随写,散文诗。



土枪


下午一朋友

发了条消息给我

“咋搞得?

还写起诗了”

我说纯粹是业余好玩

他说“你可以去钓鱼

去健身

你家她都走国际线了

你得跟上

别太土了”

我无言

当我还是孩子时

夏天穿着纱

坐地上

满手是泥

拿着用泥巴做的长方体

我要做把枪

用绳子切割

没有刀

绳子就是我的刀

我也想有把刀

能够轻易的把枪做成

没有刀也没有关系

没有刀我就用绳子

绳子就是刀

需要用点心

因为我的刀不够锋利

用心做好后拿给爸爸看

这就是我的枪

以后我就是警察了

以后不能打我了

打我我就把你抓起来

因为我有枪


我还要做最后的工序

把它放在太阳下

晒上一下午

它便干了

干了

便成了真枪

可以对付爸爸了



原则


早上八点半

带儿子出发去赭山公园

我们走着去的

路程四十分钟

路途计算了下

有6000步

回来我怕儿子太累了

劝他坐公交

可半路上

我们下车了

只因儿子说

我们都是男子汉

我们说好的原则

说好的走着去

也走着回


我们半路

真下车了

下车了

直径

走向玩具店



不开心的早晨


就在刚刚,儿子把我叫醒

我昨晚搞到2点睡的

现在困的不行

还想睡会

可他不仅一个劲地叫爸爸

还打开房门

跑进房间

进了我被单

那两只小手

冰凉

他说喜欢摸我肚子

它就把那双冰凉的小手

塞进我的内衣里

在我肚子上晤着

还不会翻着小手

一股

比夏天一大早从冰箱

刚刚拿出的冰棍都凉

我感觉到肉都疼

疼的我立刻清醒起来

疼的我想要闪躲


疼的我一点不开心

然后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梧桐


陪儿子画画

六楼的窗口

向下望

一排梧桐树

不够粗

和老家比

差太多

老家的梧桐

一个人抱不过来

他们扩张伸展

枝繁叶茂

有棵还歪着脖子

同伴们经常爬上去

仿佛就在路中间

上中学那会

一天早上

几个路政人员

设置路障

带着安全帽

手拿电锯

使劲切割


晚上回家

听爸爸说

昨天夜里

一辆货车

出车祸了

驾驶员

当场死亡

撞的那棵树

歪着脖子



做贼


一好友

群友叫他和尚

我不知道

为啥叫和尚

他本来不是和尚

大家这么叫

天天这么叫

一直这么叫

叫着叫着

就叫和尚了


一天

和尚发了个照片

自己拿牛奶喂木偶

他可无聊

还这样调戏木偶

另一好友

说“和尚不做贼

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看了看

发现

和尚

还是在做贼



楚风诗歌2首〔含组诗〕


楚风  芜湖人,写诗,写评论。



乌凤滩


车过渡春桥的时候

你不经意地

朝左边看了一下

你说不清

为什么朝左

多看了那么一眼

事实上

你看见的

只不过是小河那边

一片滩涂和树林

你突然就有了

想到林子里

走走的愿望

于是你就真的

走在树林里

其实你在看它的瞬间

你就想起

二十多年前

来过这儿

后来听说这儿

淹死过人

就不想来了

那个人你也不认识

但这个念头

一直压抑了二十多年

你在林子里走着

景色变化不大

无非是

树长高了长粗了

你就那么自在地走着

走着走着

你就走到了大河边




板石岭风物



在板石岭

能刨去三百年光阴的

是桂树


三百年,丹心未变

活生生

站在你面前,不言不语

你身体里

那些烦扰,那些尘世的纠葛

就会束手就擒


在八月

数百棵古丹桂

齐刷刷高举画笔

一口气,把板石岭的半边天

漆成桔红


你闻不到一丝油漆味

只有浓香扑鼻

醉了的

岂止一个金秋




万是个大数字

在娇小的板石岭,更是如此


万亩竹林,那真是海呀

竹影婆娑,那便是浪呀


人群鱼贯而入,在竹海里自由穿梭

自由呼吸


翠色欲滴的板石岭

像谁打翻了氧气瓶


竹林间散生着数百株古丹桂

众对寡

毫无围剿杀伐之意


竹木共生

留下草木前缘的美谈

正如浮世众生,该和解的

必须和解




瘦了的月亮,用影子

雕刻一池塘水,池塘的形体

也瘦下来

月牙泉,因形得名


白天村姑来浣衣

照见鼓鼓的胸脯和羞答答的面容

晚上月下来约会

透明的心思被月光看得清清楚楚


当年的明月,照人也照己

那时的月牙泉,含蓄而多情


注目泉水,你可以有更多想象

譬如,某个清晨

早起的女子

举起棒槌

把整个板石岭,捶的梆梆响




佛说:小即是大,大即是小


在板石岭,竹林深处,沿山路逶迤而上

有寺立于山腰

寺曰普化

说白了就是一处庵堂


赶不上大寺庙,香火缭绕,梵音凫凫

内在的静,不动声色

刹那间

与佛的距离,少了八千里


立于殿前,放眼望去

竹海一片苍茫

佛说,天涯即归路


普化寺

能普度众生

大与小

不必计较  



历史


他杀和,除事件本身

你该选择谁

去珍藏?

那些遗漏或湮没的

真相

你会选择沉默,还是

来一段彻头彻尾的总陈,让惊悸的

电流击中失血的心脏

去唤醒事件本身?

一个懒汉从幻想出发,这

本身就是一场事件

他手握铁锹,那是他唯一的工具

他挥舞锹柄

破土而入,侵入

尘封的

历史

面对一堆沉默的土

他以为看到了真相,而最终

却一无所获

他不会明白,铁锹之下

即将触到的是

一根胫骨和一柄锈蚀的斧头

但这些对于他

仍是

一堆废物



纵火


在鸭棚村

丑石点燃第一把野火

林黎点第二把

外星人忙着拍照

我偶尔添些柴火

四个老男孩

想找回童年纵火的快感

遗憾的是

没有山芋

也没有羊腿

只有几副不性感的屁股

指向江边的港口



燃冰诗歌6首

燃冰,90后。本名为“胡伟伟”,喜欢阅读、音乐、绘画。希望有一天能够将绘画技巧跟音乐技巧融入到诗歌。渴望有一天诗歌恢复到能够歌唱的地步。


红色纪念碑


纪念碑是红色的

别的国家的纪念碑是黑色的,

可是我见到的纪念碑却是红色的

鲜血与白骨垒成的

用眼泪书写的文字

妈妈,你告诉我,

难道是天生的坏种?


纪念碑是红色的,旗帜也是红色的

炮弹车队穿过偌大的广场,铿锵的步兵方阵践踏自由而行

妈妈,你告诉我,?

妈妈,你告诉我,如何爱一个人,他们给我灌输的却是仇恨

妈妈,你告诉我,哪些人是用纪念碑纪念?

妈妈,

你听,纪念碑在呼吸

那颗心在颤抖,所有的影子都是弯曲的


我怀疑我自己有色盲,把黑色的纪念碑看成红色的

可我内心的那一座纪念碑永不褪色,是红色的

只有用良知和记忆去书写悼词

在这一片土地上有多少冤死的亡魂

在他们最后挣扎的呼号

和最后残存的体温和呼吸。

现在,你再看,这一片土地长满幽幽的绿草,

骷髅上长满鲜花,那芬芳在鼻际萦绕。


妈妈,你看呐,

都在幽幽的绿地之下,那儿有树,那儿有湖泊

如果没有纪念碑的话,谁还会感受到死者微弱的脉搏跳动的异样

妈妈,给我爱吧!我是你的儿子

不是你的私产,甚至让你成为母亲的工具

用尊严和未来铸造一块红色纪念碑吧

不要让斯大林和波尔布特再次成为我们……


独自穿过漫长的高速公路去看海


独自穿过漫长的高速公路去看海

去看海,什么目的都不带

骑着摩托车,穿越漫长而寂寞的高速公路

穿越加油站,穿过缠绵的雨季

张望四周的树和稻田,带着加油站实习生生硬的微笑

去看海,去看海,什么都不想

也不为什么?仅仅是为了看海


寻找一块岩石,静静地坐着,

听潮,看海鸥,看流云和苍天


独自穿过漫长的高速公路去看海

摩托车的引擎声穿越静谧的黄昏

我不是切·格瓦拉

没有带着革命的目的和让人躁动的宣言

去远方,不必规定什么地方是远方

在什么地方逗留,在什么地方终结


在我青春的时候,尽情的燃烧

把激情洒在大地上,像在沙滩上播种向日葵

用双脚铺平漫长的道路

一直抵达大海的岸边

安静的坐着,让潮水吞没脚踝

感受海水的冰凉

既刺激而又舒爽

去看海,什么目的都不带

穿越漫长而又寂寞的高速高路



关于动物园的感想


斑斓的猛虎在铁笼子和玻璃后面

一双疲倦不堪的眼睛盯着

关在笼子外面的匆匆行人

消瘦不堪的猛虎

不应该怒吼,你应该归属丛林和山丘

却无端被无知的人审视,尊严破碎

梦里的故乡已经破碎

森林边上插着红旗,随风猎猎作响

电锯和挖掘机的声音震的耳膜生痛

猛虎在沉默中消瘦,在消瘦中沉默


如果我问你百兽之王是谁

脑经急转弯告诉我,是动物园园长

饥饿驯服了兽性

而兽性又将从笼子中冲出来

老虎失去了自由

而我们行走笼子外面,呼吸着自由新鲜的空气

老虎被关在笼子里面,我们被关在笼子外面


最讨厌的就是那一双审视的眼睛,老虎也有一双

像看外来生物般盯着我

让人感到不安而压抑


你看,你看,垃圾桶皱报纸上不是说打老虎吗

穿梭于人海除了茫然,便是失落

内心中油然产生一种渴望,无比强烈

请把我也关在笼子里面

像老虎一样盯着来来往往的行尸走肉

体验那种丧失森林的揪心和痛彻心扉

也许在黄昏和黑夜长啸

你们没有听到,也没有用心在听。

你听,你听

那只是一阵奇异的风声



大饥荒


我的灵魂去喂蛆虫,

结果蛆虫饥饿而死。

这是我国历史上最大的大饥荒,

结果所有的人都在遗忘,

谎言掩埋了未来。


我感觉时间在蠕动,

刺穿了动脉,鲜血凝结成冰块,

将太阳冰冻。

我知道,那样太阳总是新鲜的,

冰河在苏醒。


我的身体在坏朽,

直到可以在丛林自由厮杀。

有一刻,我犹豫了

自己是智人,还是尼安特人,

至少不会膜拜金字塔。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成为灰烬,

可是还有地方可去吗?

也许,用金属笼子构建的墓地,

才是兽完美的世界。

不过,等我们学会直立行走,

最后我告诉这个世界

我是人。



复活


尼采说,上帝已死,

我说,上帝正在复活,

结果尼采杀死我,

然后,尼安特人终于在

公元前某天

战胜会说故事的智人。

然而,从那一天开始

世界再也没有谎言

生活变的单调。

我在动物园

看到笼子里关着尼采,

突然我变成哲学家。

很多人跟我讨论上帝,

然而,我开始相信

尼安特人灭亡的时候

上帝已经死了。

尼采,只是不承认

他在复活

我们正在灭亡。



泥土


当我的祖父变成泥土的时候,

这时候才感觉到它如此亲切。

方才相信

父亲所说女娲造人

不是谎言。

可我的母亲,

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从那一天开始,

就寻找石头子宫的入口。

直到所有的石头都开花,

方才也然大悟,

石头而是有生命的。

如果我的宿命变成泥土的话,

那我是石头的儿子。

直到母亲说,

孩子,那只是个谎言。

知道答案的我,结束1000天的漂泊。



江双乐诗歌4首


江双乐  笔名郎中。安徽芜湖人。籍贯桐城。文学学士,执业医师,大型公立医院高管。芜湖市作协会员,镜湖区作协副主席。业余写作发表50多万字。多次获奖。诗集《经典药方》即将出版发行。



我每一次睁眼


梦里的沉重

总是给窗帘透进的鸟鸣

稀释

我每一次睁眼

想看看黑暗里

万紫千红的模样

每一次

都深深的失望

即使在深夜,我的幻想

泛滥,付出失眠的代价

墙壁漫进的光

黑暗,和黑暗里

蚊子孳生的暗红色的膨胀

腐败的气息,侧耳细听

那是路灯的声音

星星和月亮的声音

萤火虫的声音

雪地洁白的声音

注入我的心跳

红色的火苗,跳动,延续

潜在深海里流行

穿越长长的隧道

依然有光,我睁大眼睛

水面上漂着金黄色的太阳


2017.10.14



颈椎病


骨头站在骨头的

肩上。承载着地球的重量

地球上的江河湖海

高山峻岭

绿树、炊烟、高楼和爱情

我这辈子必须保持

一个姿势,向前平视

不敢前倾后仰

不敢左右摇晃

更不敢翘起二郎腿

生怕一不小心

就倾覆了头顶着的山和水

涝了大地,埋了自己

一个姿势被风嘲笑。因此

我得了颈椎病

无法治愈。可以写进温暖的悼词


2017.10.13



初冬


鸿雁声声

竟也是唐诗宋词

遣词造句,残星数点

一枚枚枯叶的吟唱

正以降调的速度

在连绵秋雨的

催促下,不断深入

土地的深层。秋的残骸

用悼词糊紧窗户

溜冰的轨迹滑向

阳光牧场

温暖的邀请

一场盛宴。八方来客

破败的外墙,寒风的击打

松疏的栅栏透光

室内精致的装修

一桌大餐,瓜果飘香

雪花正从遥远的北方赶来


2017.10.15




秋天的雨

充满我的胸腔

冲刷乌黑的肺

咳嗽的荷尔蒙在烈日下

已经蛰伏了一个季节

养得头肥耳大

闪电的火花,烙出了

支气管的经典图案

千百条小径

蚂蚁频繁的搬家

一声炸雷

胸腔剧烈的起伏

我咳出了

一片叶子精致的枯黄


2017.9.20



周起诗歌4首


周起 芜湖县人,本职教师,业余喜欢诗歌创作。1986年开始发表诗歌,断断续续写作至今。先后加入了芜湖市作协、安徽省作协、中国诗歌协会。现为芜湖市作协理事、芜湖市诗人协会理事,芜湖县作协副主席。、《中国新诗》、《星星诗刊》、《诗选刊》、《安徽文学》、《北方文学》、《天津诗人》、《大别山诗刊》、《淮风诗刊》、《安徽日报》、《南方周末》等报刊杂志发表百余篇作品。出版文集《诗意芳菲》,诗集《天使的眼睛》《教育的芬芳》,后面两部诗集被国家图书馆收藏。

   

一滴水撕破自己


百丈漈的一滴水或者一群水

和一句话一个世界,较劲

把自己撕破

一点点一滴滴一丝丝一条条

挂在阳光下

面对深渊毫不犹豫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一而再,再而三

云鸟吓得乱窜,山谷呜咽

巨石阻拦去路

一滴水搀着另一滴水

一滴水托起另一滴水

昂起头冲向远方

一滴水自己把自己

撕得体无完肤

哪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百丈漈,在文成县

我从讴歌一滴水开始

去讴歌那个撕破旧世界

也撕破自己的人


2017.10.28


陀螺


最近真的有点忙

旋转起来,如我

地球也不曾停息

鞭子找不到借口

时间与效率同在

旋转在自己的舞台

言语多余,旋一阵风

带着无数的小陀螺

自转,不停地转

静会怎样,动也如何

忙忙碌碌的幸福

大于鞭影,大于瘫痪

大于杳无音信

立于天地间

受鞭不是光荣

               

2017.9.30.



2017酷暑


回乡下,狗

舌头伸得长长

蝉声此起彼伏

蚊蝇和耕牛

搏斗

离乡,一路向北

南京、西安烫手

转向青岛

海水也挤满阳光

地球荒诞

用自我加热

证明

空调多么重要

         

2017.8.31.



武松墓


牌坊两边石柱楹联

“失意且伍豪客

得时亦一英公”

已是公论。活武松盖叫天

至死追随

亦长眠西湖之西

文艺作品总要添枝加叶

景阳冈打虎、斗杀西门庆

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等

让人热血沸腾,也眼花缭乱

事实很骨感:狗官虐政殃民

武松猛刺数刀,为民除害

被捕受刑死于狱中

百姓感其德葬于西泠桥畔

墓碑名:

宋义士武松之墓

                 

2016年



张应中诗歌6首

张应中  男,1968年生,安徽岳西人。1991年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获学士学位,1994年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获硕士学位。现为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中国诗学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芜湖诗词学会副会长,会刊《滴翠诗丛》执行主编。著有诗集《无端》,论著《怎样写古诗词》。


 一块玻璃

 

我走着,背着一大块玻璃。

你能看见它的反光,

我看不见。

玻璃太大,且不规则,

无法扛到肩上。

我弓着背,双手把持着,

象一只展开翅膀的大鸟,

无法飞翔。


我走着,玻璃往下坠,

我的手不能移动,

一动,血就会流出。

我走着,不能驻足,不能放下,

更不能跌倒。


而它凝聚的碎片

随时都可能像潮水一样,

将我淹没。



理  发


从理发店出来

头  仿佛轻了许多

也小了一些

风吹脑后凉意顿生


有点害羞

就像一个小缺点被放大了

顶在头上

被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

围观


而内心的确藏着丑陋

藏着大恶

藏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借此机会

悔过自新吧

重新做人吧


然而过不了多久

顶多一个月

那被剃掉的头发

又像野草一样疯长

遮蔽脑袋如从前



新衬衫上的污点


崭新的衬衫刚穿了一次

就沾染上污点

不知在何时何地沾染上的

怎么也洗不掉

像肌肤上的一块瘢

醒目,刺眼,无可奈何

干脆将衬衫当抹布

或者一把火烧掉,似又不必

我得穿着这带污点的衬衫

直到它陈旧,破损

再心安理得的扔掉

像一个人带着他的劣迹或伤痛

活在世上

直至老死



春天里落叶的树


秋天不落叶

冬天也不落叶

春天来了

天气暖了

我抖落一身的陈叶

像脱去一层冬装

多好啊

红的,黄的

你们开花我落叶



无  端


吃过午饭  洗净锅碗

她停下来  没有什么可干的了

房子里静悄悄的

她不想出去  此刻

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窗外飘着雨丝

天阴沉沉的

路边的积雪尚未融化

她坐下来

一些面影和声音袭上心头

她无端地想哭



玲  玲


玲玲十七岁了

脸蛋红润  眼睛黝黑

辫子长长的

她用山雀般甜脆的嗓子

招呼我

当我回老家

经过她家房前的时候


记得当年她还是个丫头

我曾把她抱在怀里

亲她小小的圆圆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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