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随笔——乡音未改岁月催


       今天带点年货回故乡,路上还经过了外婆家。亲切的乡音回响在耳边,熟悉的山山水水在眼前。一转眼,离开故乡已经是二十多年,处在这个急剧变化的时代,故乡的改变也是巨大的。

 

       故乡地处广西中部的山区,并没有多少工业,水依然很清澈,空气也还干净,基本都是农业社会。在大城市时间久了,回到这样的地方,满目苍翠,想告诉那些抱怨雾霾的朋友,其实这里的山区一直环境不错。

 

       仅仅看沿途乡村的房子,基本上可以判断,这些年农村经济状况还不错。小时候随处可见的破败瓦房,已经很少。随着人力成本的上扬,农民可以外出挣到比较多的钱,加上国家这些年对农村基础设施很重视,道路也修得不错。整体看过去,经过的哪个村,似乎都不差。

 

       在很偏僻的山村,手机信号都还不错,也有4G信号,可见运营商的基站建设,也很到位。

 

       单单从硬件来看,农村的设施条件已经改善了很多。我试图从看到的,听到的一点点的细节里,找到一些时代的脉搏。

 

【高铁经过外婆家】

       高铁距离老县城有三十多公里距离。这个距离在平原地区,已经有点蛋疼,换在山区,这就明摆着不合理。可是,修高铁大概只管连接大城市,怎么直线怎么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县城正好不在这直线上,那也只能如此冷处理。

 

       下了高铁站,距离家乡还有几十公里。弟弟开车来接我,顺路带我过去外婆家附近的一个古镇看看。——其实外婆早逝,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

      

       外婆家前些年批准了一个地质公园,高铁的开通,无疑对当地的旅游事业,是一个重大的利好。

 

       古榕、码头、河流、秀竹、小桥、古镇,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即使没有多少在外的名气,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好风景。何况河水清澈见底,远处青山耸立。



 

       有图有真相,欢迎到我的故乡来。

      

【集市见闻】

       经过一个镇,正好赶上赶集的日子。

 

       年前的集市,非常热闹。这个乡今年赶上了好日子,很多种植砂糖桔的农民,都发了大财——亩产万斤以上,每斤地头收购价超过4元。年前的集市采购,比往年更加红火一些。

 

       集市停满了汽车,而且主要都是国产车,五菱、吉利、比亚迪、长城、奇瑞、长安的占据了主流,与前些年相比,三轮摩托车在这个地方竟然退居到了二线地位,面包车、MPV、小轿车占据了主流。

 

       合资汽车、进口汽车,在乡镇一级市场上,并不占据主流。既讲究性价比,又实用主义至上的农民阶层,五菱车是他们的首选——尤其是,这里还是五菱车的出产地。在轿车中,我仔细看了一下,奇瑞、比亚迪的都不少。

 

       在街头的手机店,我发现了vivooppo的专卖店,并没有发现小米、华为这些品牌,蓝绿阵营渠道耕耘之深,能够做到国产品牌第一绝非只靠浪。

 

       看来,农村包围城市的思想,永远不会过时。无论是国产车,还是国产手机,最开始积蓄力量的地方,往往是农村和乡镇。

 

       虽然广西并不富裕,GDP也不高,但是有特色产业的农村地区,赶上好年景的话,日子也相当红火。


【故乡农村的对话】

       辗转几十公里,回到自己故乡。我们乡今年的经济,远不如下车路过的那个乡。镇上也冷清了许多,按照我弟弟的说法,人家那里是五菱车去赶集,我们这里是拖拉机来赶集。

 

       回到村里,找村干部——其实就是邻居,聊起来村里的经济状况。村里也在经济转型期,而种植的品种,竟然也是砂糖桔。不过要2-3年以后才挂果。之前的桑蚕种植,已经延续了十几年,土地品质已经退化,产量急剧降低,需要轮换品种。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农业种植最忌一窝蜂跟进。短时间的暴利,往往会跟着盲目扩大生产,然后就是过剩和滞销。

 

       村里人告诉我,不用太担心。传统的砂糖桔产区,现在都出现了大面积的疫病,品质也不行了。而我们这里的气候水土,经过国家权威部门鉴定,是砂糖桔最合适种植的地区,而且品质很好。更重要的是,我们这里上市的季节,正好在春节前后,不仅旺销,而且和其他地方错开。

 

       我告诉村长,前年阳朔金橘就大量烂在树上。村长说,种植水果就是这样,3年能够赚一年,就是胜利。一年赚一年平一年亏,赚的钱留得住就可以顶得住。毕竟一亩年收入3万多,种植十来亩,一年赚够就可以顶住两年风险。

 

       农民看来已经习惯了农产品的价格浮沉,那是不可预测的市场。而作为农民的本分,把东西种好,总有赚钱的时候。

 

       临了,几个老农和我说:“你想想我们村,种植哪样东西,不都是别人走在前面,最后种得最好的是我们?”这倒是真话,本村人多地少,只有不到四百亩地,将近300来人,早已习惯精耕细作,作物的品质也特别好。

 

       村长最后和我说,全县的几百个村庄,我们这里唯一没有种植速生桉树。全村人一致抵制了这树种的种植,所以我们村里的水土质量最好。

 
仍然使用农家肥的种植

       淘宝在县城已经建立了电商基地,据说今年本地砂糖桔很大一块都是通过电商平台推销出去的。淘宝还邀请村里的年轻人去县城参加免费培训,寄望两三年后,能够借助电商平台行销全国。

 

       希望我的家乡,这一次能够转型突围成功。说,“青山绿山就是金山银山”,在优质农产品需求越来越旺盛的今天,辅以信息化的工具,能够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农村的精神文化】

       富裕起来的农民,除了道路设施、电信通讯、汽车电器之外,还需要什么?

 

       我认为是两方面,一个是有效的组织,另一个方面是精神文化。

 

       我们村民风比较好,不仅没有什么偷盗现象,也没有人吸毒,而且全村人都相对比较理性团结——共同抵制桉树种植是一件事,全村联合起来,绝不卖河沙是另一件。——大概是因为土地资源少,每个人都加倍珍惜土地,而且要精耕细作,所以没有太多的闲工夫。

 

       其他村远没有我们村民风好,附近不远的村庄,有偷盗铁路物资半个村被抓走的,有吸毒殒命的,甚至还有父女欢场尴尬碰面的……很多农村现在就像一盘散沙,除了干活赚钱,真的没有太多追求。

 

       精神文化方面,乡村整体还是非常缺乏。既没有什么电影下乡,也没有什么演出下乡。集市上吵吵嚷嚷,纯粹就是做买卖。农村极度缺乏文化生活,也缺少组织生活。

 

       虽然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视,通过卫星天线,也能够收到很多电视台的节目。只可惜现在的电视节目真的太烂,电视剧连城里人都忽悠不住,忽悠乡下人更不可能。农村人往往会收看新闻联播,那正好是吃饭时间,天气预报也是农民最关注的栏目。

 

       在下雨天和农闲季节,赌博是一项全民的娱乐活动。——甚至是唯一的娱乐活动。干活、赚钱、打牌,是很多农村地区的生活三部曲。

 

       实际上,即使是普通农民,对于国家大事,对于国际大事,也很关注。他们和我聊起现在政府的反腐,都说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也给农村做了很多实事。说起国际,就知道伊拉克和叙利亚,那里天天打仗,中国和美国在南海一直在对抗。太可恶,咱不怕他们。——言语之间,很容易能够感受到质朴的爱国之心。,。

 

【农村的阴暗面】

       农村的负面东西,无疑是赌博、,其次是信教,吸毒等其他的问题,现在反倒没有那么严重了。

 

       赌博就不必说了,很多人栽在其中。他们给我讲了一段哭笑不得的故事,邻村的一个赌徒,赢了一大笔钱,准备收手回家盖房子,地基挖好了,去买钢材水泥的路上,手痒了一把,又跑到赌场去了,结果手上的钱全输光了。——还真是乡村的黑色幽默。

 

       至于诈骗,现在黑手也伸向了乡村。,、“桂系白崇禧的救国基金”、“工地挖出民国地主宝藏”之类的诈骗名目,而且有鼻子有眼,说得跟真的似的。你还别说,就这些弱智到极点的骗局,还真有不少上当的。饭桌间,就听到了很多骗子们的“成功案例”。

 

       应该说,农村的确迎来了新一轮的创富时期,由于很多农民已经盖好房子,车子也不再是奢侈品,家电也基本到户,农民手里的闲钱已经不少。而诈骗团伙,也早就瞄准了农民这个群体。由于基层组织工作的不到位,反诈骗宣传也很难深入乡下,一些见识少一些的农民,往往容易成为受害者。

 

       看来,乡村重建工作,任重道远,不仅仅是扶贫那么简单,而且还包括了更为复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