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焰:“晚清三部曲”后记

       编者按:安徽省作协副主席、作家赵焰的“晚清三部曲”——《晚清有个曾国藩》、《晚清有个李鸿章》、《晚清有个袁世凯》自2007年在广西师大出版社陆续出版之后,由香港中华书局推出了繁体字版向海外发行。之后,河南文艺出版社又推出了精装本。这三本书在全国知识界和读书界影响较大。现摘要选发三本书的后记,以作交流。


 

《曾国藩》后记


上个世纪90年代,我蛰居在敬亭山下的宣州小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曾国藩。我读《曾国藩家书》、《曾国藩传》,也读他的文章以及据说是他所撰的《冰鉴》一书。系统地读一个人,就好像去一个人家拜访,先是熟悉这个人的生活环境,去看看这个人家的庭院,然后进入厅堂,参观寝室、书房,乃至浴室和厕所;继而与这个人谈心,了解他的工作、经历、习惯和生活。读曾国藩的文章,我明显能感觉到了一个人内心的深厚度与宽广度,也看到一个人的巨大的忧郁和悲凉。在我的感觉中,曾国藩是一个具有时间和空间双重意义的人,从时间上说,这个人熟读古书,对中国文明的足迹和精髓异常熟稔,而他本人,绝对堪称中国文化的集大成者,甚至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最后一座高峰。在这个人身上,可以看到自孟子以来所提倡的儒家人格的最高标准,那是一种真正的“内圣外王”,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典范。

读曾国藩的同时,那一段时间,我几乎是疯狂地迷上了西方古典音乐。在我看来,音乐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能够记述和表达世界当中那种细致入微的东西,表达人的内心情感的本质。比较能说明问题的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整个交响乐,就像一个人巨大的内心的经历:这是一种巨大的心理转换,由风起云涌波澜起伏直至云破日出,然后,终归平静与喜悦。贝多芬体验了这种情感的过程和本质,他的内心完全洞开,一种欢乐在九死一生之后终于诞生,那是一种悲欣交织的欢乐。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便会不由自主地歌颂欢乐——那是一种最高层次的欢乐,就是人类的上帝,就是人类头顶上最亮的星座。贝多芬的《欢乐颂》仿佛内心最深层次的爆炸,那种至高无上的欢乐,仿佛原子核一样巨大的能量喷薄而出。它不是个人情绪的单纯抒怀,而是这个世界客观能量最大限度的释放,是在人类和世界源头的共振。

除了贝九贝六之外,我最喜欢的,就是贝多芬晚年的弦乐四重奏。从音乐中可以感觉得到,步入老年的贝多芬已进入一种真正的自由状态:激越没有了,疑问没有了,只有轻松、随意以及乐观,那是一种遮掩不住的星光灿烂。这样的状态,应该是人作为个体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次,也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次;那不是一种甚嚣尘上的狂喜,而是一种平静和智慧,或者,“禅”一般的会意和欣慰。在这种巨大的欢乐中,贝多芬达到人之为人所能达到的最大的自由。

由贝多芬,我同样想到了曾国藩。在我看来,曾国藩也是一个有着巨大内心波澜的人,在这个人的内心深处,同样有着关于心的萌芽、成长、痛苦、觉悟,以及最终走向衰竭的故事。只不过与贝多芬相比,曾国藩更中国化,他内心中的一切,一直属于中国文化这一片汪洋大海。在这片汪洋大海中,曾国藩一直如一只舢板一样,在暴风骤雨中努力不使自己沉没。在这样的过程中,他既欣喜、失望、悲怆、平淡,又诚信、狡猾、阴险、残忍,人类所有的情感,以及中国文化所探索出的几乎所有的可能性,都在他的身上体现得如此艰辛,如此错综复杂,也体现得如此完整。

由曾国藩和贝多芬,我还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列夫·托尔斯泰——马克西姆·高尔基在评价列夫·托尔斯泰时,将他称为一个人类的人。这一句话极富有深意。托尔斯泰跟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一样,都是用龟裂的泥土塑成,同样带有世俗的不足。托尔斯泰的伟大之处在于,他发现了这些不足,也能深刻地了解这些不足,并且,更痛苦地忍受着它们。在我看来,在人格的发展过程中,曾国藩与贝多芬以及托尔斯泰一样,都具有相同的意义——他们同样是靠自己一层层的蜕变,化蛹为蝶最终成为“超人”的。这种蜕变,尽管表面平静而安详,但在内部,却有着巨大的轰鸣声;并且交杂着困苦、热情、悲愤与反抗,直至大觉悟后的心若止水。贝多芬是音乐家,他可以倾听自己内心的山呼海啸,用五线谱将这个过程表现出来了;托尔斯泰是作家,他也可以借助于文字来表现疑问和质询,表达他的悲悯和艰辛——而对于曾国藩呢,他的内心中同样也有着巨大的嬗变,只不过,他一直无法借助音乐或者文学来表现,始终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和困惑,也压抑着自己的欢乐和悲伤。在更多时候,他只是一个人独自面对——而我们,只能借助曾国藩留下的雪泥鸿爪,来揣测和感觉这种变化。当然,在这样的过程中,一种内心的贴近是最重要的,只有内心的贴近,才是真正理解一个人的不二法门。

出于这样的想法,我一直对于曾国藩感兴趣。我一直试图寻找一种路径,来深入这个人的内心世界。要研究一个人所具有历史、文化以及人类本质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与心灵的真切体验有关。那种从内部深入的办法,相对于外部进入,可能是最本质的。这种体验绝不是单单躲在书斋里靠“皓首穷经”就可以做到的。直接而又深入的生命体验,又能超拔于狭隘的、片面的、个人经验之上,再辅之以科学的参考系,才是一种正确的方法。对于我来说,这个人一直像一座布满森林的高山,不仅让人高山仰止,更有着属于自己的迷宫。但我一直坚持着,坚持着以一种文化和内心紧逼的方式去接近他——我就像一条蛇一样,去吃掉他留存于这个世界的文书、奏折、日记、著作,然后,摇身一变,以最大的可能,全力变成他本人的模样。这样,一个人的内心就可以嬗变为另一个人的内心,跳动着他的脉搏,呼吸着他的气息,体验他的生活,体味他窒息、临终、遭受最后的病痛,直至如何咽下最后一口唾液……在这样的转变中,那种深藏不露的内心世界昭然若揭。

……那是一段阴晦无比的日子,因为过度地体验到这个人的苍凉,我的内心世界也情不自禁如北极一样寒冷。这样的方式,仿佛让我经历一次严冬的游历,在北极的荒原上,我孤身一人,去触摸覆盖在冰层下的地壳。当我终于完成这本书时,我就像从一口千年深潭中爬上岸,浑身透湿,瑟瑟颤抖。这样的写作经历真苦!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的荒凉之心呢,仿佛是戈壁大漠,寸草不生——当一个人承受着历史与文化的重压,同时面临世界末日的绝望时,那一种人性深处的枯寒,就这样变成一口幽深的井。

法国作家玛格丽特·尤瑟纳尔曾经说:一个人一生所构成的图表……是由三条弯弯曲曲的、无限伸展的、不断汇聚又不断散开的线条组成的,这就是:一个人曾以为是的、曾希望是的和曾经是的那种东西。对于曾国藩来说,同样也是如此。在这里,我想写就的,就是那个自己曾以为是,曾希望是,和曾经是的人。这,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曾国藩。

是为后记。

 

 

 

《李鸿章》后记

 


似乎还是有话可说。

一千多年前,哲人奥古斯汀在阐述解释自己时,曾经说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本身出了问题”。是的,人在与世界的对抗中,看起来强大无比,其实,最不了解的,还是自己本身。一个人在他的写作中所描绘的绝对真实,就像是尘世中的绝对公正、自由和完美那样荒唐。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着完美的东西,任何存在物,不管它是实的,还是虚的,都是有着缺陷的。最热切的决心,最坚定的信念,最忠于事实,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无可否认的事实是,我们根本就不具有可以信赖的真理器官,我们在描述之前就极可能陷入了各种各样的错误之中。写李鸿章,我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我觉得难度最大的一点是,我们如何擦亮自己的眼睛——在很多时候,最容易忽略的一点就是,这个世界的清晰程度,取决于我们的眼睛,我们的立场本身。不可否认的是,假如我们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或者是我们的立场出现问题,那么我们看到的,就不会是真相本身,而是扭曲了的东西。在李鸿章问题上,我们面临的问题同样也是如此。

在写作李鸿章的过程中,我曾认真地阅读了梁启超的《李鸿章传》,这样的阅读让我异常吃惊。我吃惊的是梁启超对于李鸿章异常准确的把握;也吃惊为什么后来竟会对这样的准确的把握进行着明目张胆的颠覆。这样的原因,只能归结于别有用心。当一种势力决心扭转现实的走向时,它首先要做的,是先完成对于历史的颠覆。

我一直认为,如果要列举中国文化一个最致命的软肋的话,那么就是它一直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反思和忏悔,缺乏这种忏悔的精神和习惯。这样的反思和忏悔,应该是与人自身那种具有无限深度的自省相联的。而在绝大多数问题上,这个民族很容易坠入情绪的蛛网,坠入是非纠葛之中;即使是反思,也只是那种浅层次的、一种情绪和功利的总结,很少有那种真正的、平和而深度地对于内心和人性的挖掘和警惕。而且这样的思索又极容易受到各种各样派别、立场、权力或者别有用心的阴谋左右。这样的状态,使得我们在5000年不算短的文明史中不断地犯着同样的错误,初衷缺少实质性的进步和飞跃。这样的习惯一直延续,直到现在,它仍以一种最普遍的公众习惯,存在每一个中国人身上。

前段时间看余华的《兄弟》。这部轰动的小说曾经引起了广泛的争议,但我却一直对它看好。我觉得《兄弟》最成功的一点在于它揭示了我们曾经的荒诞以及正在延续的荒诞。我们能够意识到历史的荒诞性,但我们却意识不到现实的荒诞性。这样的缺乏,是因为我们对于现实缺乏足够的警觉,也缺乏一种由思想高度所拉开的距离,以及对历史和幻象应该保持的冷静。余华提醒了我们,提醒了我们的丑陋和荒诞,并提示我们反思。这样的情形,就如同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或者卡夫卡的《变形记》一样。

余华在《兄弟》的后记中谈了这样一个观点:,那是一个精神狂热、本能压抑和命运惨烈的时代,相当于欧洲的中世纪;而现在的商品经济时代,则是伦理颠覆、浮躁纵欲和众生万象的时代,更甚于现在的欧洲。而一个西方人活四百年才能经历这样两个天壤之别的时代,一个中国人只需四十年就经历了。四百年间的动荡万变浓缩在四十年之中,这是弥足珍贵的经历。

同样,就中国近百年的思想史来说,同样也存在这样的状况。中国近代思想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因为社会变动的迅速,它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走完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几百年来发展的过程,这还不包括西方近代思想数千年的积淀和背景。在中国社会这一百年中,从温和的改良主义到激进的革命方式,,都是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匆匆行程。它是那样的神速变迁错综复杂,以至于任何一方的思想都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来酝酿成熟,,更不可能心平气和地付诸实施。从另一方面来说,在这一百年中,中国人是早晨刚刚从封建古书堆里惊醒过来,目睹了李鸿章的洋务运动,上午又接受了梁启超式的资产阶级思想的洗礼,而晚上却已不得不完全倾倒在一种革命热浪中去了。在这一百年,无数思想与流派都成为一个环节,成为短暂的过程,而人们从未细细地品味着这些思想,静心比较,或者理性地思索,而是生吞活剥,生拉硬扯,或者一知半解地体味着这些思想;或者干脆就是拉大旗作虎皮。这样的思想没有真正地生根开花,结出果实,相反,有很多都是在生吞活剥后,生出了一些不伦不类的怪胎。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我想写的有关李鸿章的文章,在某种程度上,不应是一本外部的作文,那是外部事件在李鸿章身上的反映;我想要表述的,是那种由外及里的东西,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李鸿章的一本内部传记。人的精神和心路历程,同样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是一种内在的历史。历史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它的资料和特性就在我们自己的胸中。只有在我们自己的胸中,才能找到那种熔炉,使确凿的东西变为真实的东西,使研究人的文学和研究世界的哲学携手去产生历史。在这种情况下,我一直试图将一束光照到李鸿章的内心深处,但不可否认的是,通往李鸿章内心的隧道太窄也太深了,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五千年的洞穴!我的光进入不了他的最深处,我看不到他的内心当中的波澜,也看不到他内心当中开放着的最艳丽的花朵。我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漾起的一点光亮,如深山里出现的烛光,大海中波涛的反射一样,片刻之后,便恍然消失。

倾听一个人的内心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甚至连人们自己,也离自己的内心很远。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微薄的力量,静下心来,擦去自己眼中那种与生俱来的翳云,然后开始揣摩和倾听。历史是架不住追问的,在那种刻意的追问下,历史往往会变成一盘散沙。同样,对于历史人物来说,同样也是这样。那种过度的追问反而显得浅薄而无知。每个时代都洋溢着浓重的沙文主义的意识,一个时代,总想自以为是地割裂与前尘的联系,仿佛自己高高在上,不食时间的烟火。这样的方式,显然愚蠢至极,对待历史与历史人物,我们必须削平自己足下的坎坷,让自己站直,让自己放松;当我们抛弃一切立场、情感以及别有用心的动机时,也就意味着,至少,我们会看到那个历史人物,以真实的背影,出现在你的面前。

现实即历史。这是说,现实往往是历史的循环往复。古往今来,只有两样东西意味着永恒,那就是,人头顶灿烂的星空,以及人内心深处的神灵。

 

 

 

历史的意义

——《袁世凯》代后记

 

这一本《晚清有个袁世凯》写完了,“晚清三部曲”也写完了,不想再写了。关于历史的困惑,也随着清晰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多。

历史是什么?从字面上看,历史(history),似乎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则是“故事”。那么,历史到底是谁的故事呢?是曾经发生的故事,还是某种旨意确定的“理”的故事?在时间不能倒流的前提下,一种不可否认的推测就是,历史一直带有很强的主观性,它只是历史学家对于事情的描述,在那种事实不可再现的描述当中,历史已不可避免地夹杂一厢情愿的臆度了。

——有关历史的内涵,就是在如此深究之后,变得越来越让人困惑。这种困惑,跟我们身边的很多困惑一样,它们都是属于时间范畴的。时间,是一切困惑的本源。一般情况下,历史是对于过去事件的记载,但过去时光所具有的万千气象,又岂是靠单纯的文字或者影像所能记载和描述的?在这种情况下,历史会不可避免地被取舍和歪曲,整理成对现实有意义的过程,以自己的认识加以贯串,用所能够理解的逻辑,组织一个对于过去的诠释。这样的历史,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按照某种要求架构的一幢房子,或者一具僵死的标本——那种机械而僵死的房子和标本,是代替不了活生生的历史的。

一个大胆的说法油然出自我对于历史的直觉,那就是,如果我们身处的当代,本身是由一些不可预知、无法控制的力量所塑造,因而无法把握和判断的话,那么,以往历史学家相信,并且简单而武断的总结,更算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实如此无法判断,历史就能够轻而易举地下结论吗?历史和现实一直有着关联的,它从来就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尽管社会飞速发展日新月异,但“万物由心生”,那种由人心而滋生出的各种各样的关系,却有相同的本质。也因此,古今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是双向的,对现实的曲解,往往来源于历史的无知,而对现实漠然无知的人,要了解历史也是徒劳无功的。一个真正的历史学家,应该尽可能地生活在当下,他必须与全部的生活之源泉——现在,保持不断的接触,必须在找到所有可能被发现的重要证据之外,还要有最敏锐的领悟力和洞察力,具有最丰富的同情心,以及最高超和最合理的想象力。

在很大程度上,历史的研究一直是有问题的,尤其是我们引以自豪的数千年的中国历史。它的问题,就如同文化和社会存在的问题一样——一直缺乏清醒的自知,缺乏开阔的视野,在很多时候,它既迂阔封闭、自以为是,又索然无味,小气局促;既带有制度的专制性,也带有认识的单一性、情绪的焦躁性,以及结论的武断性。中国在近代史上的失败,实际上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我们历史的丧失意义。对于中国历史来说,在很多时候,它不像欧洲,几乎在每一个阶段都能够产生并且解决那个阶段的问题,因而它的历史更像是前行的历史,不像我们的历史,在很大程度上,是令人窒息的重复——当然,深究这样的原因,是极其复杂的。但这当中最为关键的,是文化上的。我们的文化,一直缺少一种反思和奋进的力量,使我们挣脱不了羁绊,以至于无法形成质的突破。在这种情况下,历史更像是坟墓里腐烂的器皿、书架上的线装书,而不是一面明澈的镜子。这样的缺陷和错误,使得很多看似言之凿凿的历史,却呈现出最大的弊端:它总是不善于真正地总结和吸收,以至于无法形成足够的光束,来照亮前方的路途。

对于我来说,我一直喜欢的是那种活着的,散发着呼吸气息的历史。这样的历史,不是从一个坟墓到一个坟墓,一段竹简到一段竹简,或者像摆放骨灰盒的架子一样,把那些历史人物分门别类。我喜欢的,是那种浸淫过心灵的历史。这样的历史,才是真实的历史,才是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活过的历史。历史所显示的“真”,只是由某一个角度观察的“真”,是缺乏生命和活力的,而对于一个历史领悟者来说,他一定要有一种吹气成活的魔力,让这个“真”活起来。这种“点石成金”的魔力,来源于对历史的理解力,也来源于对于生活、现实以及人性的洞察力。

法国历史学家马克·布洛赫在《历史学家的技艺》一书中这样写道:“我们要警惕,不要让历史学失去了诗意”。在这位历史年鉴学派的一代宗师看来,一听到历史具有诗意便感到惶恐不安,或者以为历史诉诸于情感便有损理智和客观的态度,都是荒唐而愚蠢的。历史的真实应该永远向心灵开放——一个真正的历史学家,应该寻找自由自在、人们喜闻乐见,且有文学气息的历史学传统,就像当年司马迁撰写的《史记》一样。历史感的培养,并非局限于历史本身,当今的知识、现实的生活往往会以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帮助人们了解历史,在过去与当下之间,是有属于因果律的会通性的。

进入历史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呢?对待历史,放下天使或者审判者的架子,少一点人为的标签,多一份理解和同情。只有在沟通之中,才能找到历史的真实路径。

我的写作《晚清有个袁世凯》,也基于此。

是为后记。

 



以上转自安徽省作家协会同名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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