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实:小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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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汤。

一名普通的乡建设计师,为乡村做规划设计,扎根美丽乡村有十数年的光景。

  

早春三月,傍晚时份,天还下着细雨,正是南方典型的乍暖还寒天气。

 

我刚从施工方临时租用的工地办公室做完图纸汇审走到大门,门外一阵阵小孩的吼叫声让我不得不跑出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与办公室并排的第三间屋门前,一位七八岁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正在用脚“狠狠”地踢着一扇铁门,而她的书包则扔在远远的地上。铁门上着锁,她看起来已经相当愤怒,一踢接一踢重重地踹着,冷漠的铁门却只是用“哐哐”的声音来回应着孩子的怨怒。


小女孩踹一会门,停下来时,又从地上捡一些竹签,塞进钥匙孔中,做起重复了多次的无谓的努力……

  


“这是你家吗?”


孩子不予回应。

 

“家里有人吗?”

…… 

我故意反复问。


“没有!”一声狮子吼,完全不像七八岁的女孩子的动静;孩子的脸绷着紧紧的,全无天真烂漫的模样,又开始踹门。

 

 “她已经这样踢了一个多小时了。”守候在门外的司机说。

 

隔了许久,路上好不容易有名妇女经过,我们询问之下,才知道孩子的父母是外地人(广西乡下),来这里租地耕种,“这会可能下田去了,孩子这种情形已经很多次了。她父母很多时候出外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我的心一下子冰凉了。作为一名乡建设计师,扎了这么多年的乡村,我又一次感受到巨大的无力感……

 

这里像许多地方一样,不再像昔时的乡村,乡村年轻一代外出,留下老与少。空心的乡村没有春意绵绵;没有邻里社区;外来者难以融入,孩子有家似无家,体会不到人间温情……

 

“谁那里有吃的东西?”我想到用食物来安抚一下孩子的情绪。

 

想方设法找来一些饼干,还有一些花生。

 

一开始,女孩心中对人们砌起的砖墙还是很高的,她倔强着不理睬我们。不过,这样年龄的孩子,持续闹了两个小时,已经又累又饿了。她终于接受了我们的好意。

  


我进一步邀请,到我们办公室里吃吧。

 

她同意了,我把她的书包从地上捡起。来到屋内,她坐下来吃饼干,开始松下那张紧绷的脸。

 

我耐心地哄着,慢慢吃,递上一瓶水,又递上剥好的花生。

 

她喝了几口水,将水瓶搂抱在怀中,饼干也还抓在手中,就过来拿花生吃,这时,她已经开始有笑意了。

 

我翻看了她的书包,看不到她是哪家学校的,只看到她的作业本上写着一(5)班,名字叫*叶,我就暂且叫她小叶叶。在我们的安抚下,她的负面情绪消散了,还很听话地自己坐到桌子前写作业。

 

从一只愤怒的狮子,到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我们虽不能确切读懂,她的心中的冷暖感受的变化,但欣慰的是,我们让她感受到人世间有温暖。这让我想起了一句名言:“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召唤另一个灵魂。”



如今,冷空气又杀至。

 

我希望这片刚在树枝头展开的小叶叶能够健康长大,千万不要被世间的风雨打下来,结束了本该属于她的快乐成长 ……